,“说起来,还是我耽误了你五年,但我一点也不想给你道歉,就当扯平了。”
“你别这样,”方璟的心被死死掐住,心脏发酸,“当时公司代理人离职,没办法,我就顶了上去……”
“对,”辛煦踹开崩到脚边的一大块碎瓷片,“什么都是刚刚好,说明我们本来就该散了。”
辛煦望向客厅窗户,冬天天黑得早。
“你不用在外面敲来敲去,你怎么敲我今天都不会给你开门,你也别在我门口站着卖惨,我瞧不起这样的。”
眼见着不仅没有回旋的余地,两人之间的关系还愈发僵硬,方璟只能妥协,“那我走了,你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,我就在附近的酒店住着。”
听见外面脚步声渐渐远去,辛煦胃里一阵绞痛,痛到反胃。
她跑到洗漱台前,意料之中的,什么也没吐出来,抬头却看见自己唇色苍白,像生了一场大病。
她猜,这场病会持续很久。
辛煦打开水龙头,弯腰掬起一捧水拍到脸上,脸上滑腻腻的。
干掉的眼泪被冲走。
她直起身来,甩甩胀痛的脑子,水花飞溅到镜子上。
懒得擦了,随它去吧。
她抬手抹了把脸,走出洗漱间。
打开衣柜,最下面放着许多纸箱,封得严严实实。
里面是方璟的衣物。
分手时她没带走。
其实她早整理出来了,只是一直没送回去,辛煦觉得一定是自己的拖延症作祟。
她把箱子一个个从衣柜里拖出来。
五年,那人在这里留下的东西可真不少啊。
等箱子摆到距离玄关不远的墙角处,辛煦已经出了一层薄汗。
运动能调理情绪,她的情绪稳定多了。
她现在一点也不饿,但莫名的进食欲催促着她走进厨房。
冰箱里有胖婶送来的现成的菜,橱柜里是商自容走之前喝剩下的两瓶酒。
再翻出几包肖肖送来的花生米。
菜没有加热,凉凉的吃下去,再加上一口刺刺的酒,从喉管一直冰到胃里。
几口下去,酒慢慢烧上来了。
灯光时不时晃出重影,晃着晃着就把她的眼泪晃出来了。
太刺眼了。
坐在地毯上,背靠沙发,就着矮矮的茶几,酒杯被拿起放下拿起放下,最后直接酒杯也不需要了,举着酒瓶一口接一口,连着几大口下去,空酒瓶扔在身侧。
以前方璟也喜欢坐在这里,有时是拼积木,有时是看书。
辛煦就盘腿坐在沙发上工作。方璟瞌睡来了就蹭到她身边靠上去,也不打扰她。
没有多余的言语,多数时候两人只是相视一笑,然后在彼此均匀的呼吸声中,或忙碌或入睡。
说起来,她们私下里总是这样,不需要很多交流,方璟就能摸清自己的想法,然后默默记在心里。
也正因如此,她总在害怕自己的脆弱也一并被看穿。
大抵是因为自己从小见到的温情太少吧,辛煦想。
就如同某个摄影作品里只见过枪支的小孩,在面对摄影机时会举手投降。
辛煦也是如此。当方璟不断深入她的世界,即使对方是善意的,她的第一反应也是摆出防御姿态。
因为根据她过往的生活经验,这种行为被下意识定性为入侵。
作为灵魂伴侣,方璟的确能触及辛煦的内心,但好死不死,那恰恰是辛煦的禁区。
辛煦极端的不安全感,正是她们之间问题的根源。
其实她明白,这次情绪的爆发不仅仅是因为方璟的有意隐瞒,更是因为她发现自己的胆怯早已被对方一览无余。
她因此恼羞成怒。
酒精使她的情绪被无限放大,无力感席卷而来。
所有能量消耗殆尽,她就地躺在沙发与茶几之间,空酒瓶被撞开,滚到沙发底下。
她侧身凝视沙发与地面之间的空洞,看着酒瓶在地板上晃荡,泛着微弱的光泽,来来回回……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