再有三日乃先皇诞辰,不少告老还乡的臣子提前入宫祭拜。
此时奉先殿中正一派君臣情深,凄凄切切。
而魏璋方才的声音不小。
奉先殿老臣,身后群臣都知道薛兰漪刚刚那句“老的小的都不是好东西”是指先皇了。
旧臣新贵,各自面面相觑。
更有先帝近臣面色铁青,势必上前与薛兰漪理论。
薛兰漪方才也是情绪失控,才无意识辱没了先皇。
没想到魏璋这卑鄙小人抓住她的小辫子,当众告发。
他真是恶劣至极!
她的嘴唇翕动,双瞳恶狠狠瞪着魏璋。
魏璋面色如故,深邃的视线穿过人群,直面先t帝画像,“骂你,你就受着。”
“你……”远处的老臣听得此不敬之言,吹胡子瞪眼,指着魏璋和薛兰漪,“你、你、你……奸臣!妖女!”
“辱骂先皇!以斩首罪论!”
“你们站住!站住!”
骂声越来越远。
魏璋打马悠然而去,自有人捂住那老臣的嘴。
周围回归宁静。
骂先帝的事如涟漪,归于湖面。
薛兰漪却余惊未定。
怎么会有人公然跟皇帝对骂的?
他自己发疯,拉着她作甚?
“我看你真病得不轻!”
薛兰漪推了下他护在腰间的手,自然是推不开的。
她索性抓起他的手,狠狠咬在了手腕上。
突如其来的痛楚传来,魏璋垂眸俯视着姑娘发狠的模样,没有抽手,一手由着她咬,另一只手若无其事地驾马前行。
她藏在他宽而大的披风里,没人看到她呲牙咧嘴的模样,也没有人看到她把他的手咬得鲜血横流。
咬着咬着,眼泪又吧嗒吧嗒地掉了下来。
可能是没有魏宣在旁安慰,也没有甜甜的果子让自己开心。
也可能是魏璋突然发疯,把她吓到了,眼泪就是止不住地流。
原来,人的眼泪真的是有限。
流多了,流完了,也就没了。
所有的情绪都化作泪水从眼眶里流出来后,心口的那口浊气好似也是疏通了。
又想起他当面骂先皇的样子,心头竟生出一丝隐秘的快感。
明明是很难受很愤怒的时候,却又有点想笑。
这就是他所谓的做烂人的畅快吗?
她才不要受他蛊惑,做什么烂人!
她猛地又咬了他一口,咬得极深。
魏璋抽了口凉气,呼吸略粗。
“轻些,我不是铜墙铁壁,会断的。”他微微俯身,在她耳边话音沙哑。
他说的自然是手要断了,盖因他素日里说话冷硬,突然软和下来,寻寻常常的话也生出几分暧昧。
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薛兰漪耳垂上。
薛兰漪很不适,总觉得身后有意味不明的目光在指指点点他们。
她松开了口,窘迫撇过头去。
魏璋察觉了她的心思,往身后睇了眼。
众臣果然都齐齐发愣盯着他们。
一盏茶之前,他们还在朝堂上看魏国公巍然立于陛阶之上,睥睨众人。
此刻,又瞧他微弯着腰,略显生涩地哄人,众人难免不适应,各自不可思议,僵立着。
在感受到一束寒芒后,众人才回过味儿来,礼部侍郎忙上前拱手,“不若魏大人先去安置……安置……”
“安置夫人!”礼部侍郎眼珠子一转,谄笑道:“我等先行一步去御书房等候,夫人事大,圣上那边也不差这一时半刻。”
“魏璋好大的胆子,竟敢越过朕赦免乱臣贼子!”
“朕不传位,他奈我何?他奈我何?”
此时,众人已抵达御书房外。
书房里,少帝砸笔墨纸砚的声音呯呯砰砰。
显然,给太子平反、传位太子的事,未经少帝同意。
太子一门的清白仍存在变数。
一会儿,在御书房中俨然又是一场酣战,并没有礼部侍郎所言那般轻松。
薛兰漪不由往御书房看了眼。
魏璋自不会带着她去处理政事,与众人颔首示意,调转马头,往偏殿去了。
偏殿里,燃着熟悉的冷松香。
魏璋素日与少帝讨论政事过晚,常会居于御书房附近这座偏殿。
久而久之,宫人皆默认这是魏璋的住所。
知他不喜热闹,故而这偏殿除了寻常洒扫,并无人靠近,连个伺候的丫鬟婆子也无。
魏璋只能自己将薛兰漪抱上榻。
她的身子很轻软,放在蓬松的白棉床褥中,整个人陷进去快要找不到了。
加之一路上哭过、骂过,还咬过人,一张苍白娇小的脸上泪水、血水斑驳,头发也凌乱,像暗巷里的流浪猫似的。
魏

